当记忆远离为一座城市(上)

时间:2021-07-13 17:25来源:网络作者:生活点击:

导读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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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是很久没有回那个地方了。

上次回家是去年十一,儿子正好一岁,很想带他回去看看,最终还是没有抽出时间。

当记忆远离为一座城市,则有太多理由去遗忘,或疏漏。

想想父亲在那个很冷的冬季,突然想起带我们一家人回安徽老家,只为看一眼他出生成长的地方,恐怕也是这个道理。

三十五年前父亲大学毕业,一个人从温暖的南方来到冰天雪地的东北,三年后认识了母亲,再是三年后已是姐姐和我两个孩子的父亲母亲。

当妹妹也如此不容商量地降生时,年轻的父母实在招架不住,请来远在老家的奶奶。

如果不是我们,奶奶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安徽。

在奶奶的讲述中,安徽很穷,总是发水,人都躲到山上,水退了,就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,继续生活、耕种、收获,一样心平气和,一样幸福满足。

奶奶把我们照顾得很好,可是奶奶依旧想家,每年都至少要回去一次。每次走时都恋恋不舍,回来时也是恋恋不舍。我们也是。

直到我五岁那年奶奶真的永远永远离开我们了,我还是当她是回老家了,只是这次的时间分外的长,长到我真的有一点点想她了,当大人们问我:想奶奶吗?却仍是嘴硬:不想。

然后一直想:什么是死?死是怎样的?人若死了还有感觉与生命吗?还会看到或是感受到吗?可否还知自己是谁的奶奶?是不是她能看见我,只是我看不见她?

这可能就是我最早的思想了,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。

从我出生起就一直住在父亲工作的研究所里,一半是工作区,一半是家属区,有花园,有食堂,有小卖店,有礼堂,可以很久足不出院,只要你没有太高的要求。

所有关于童年的记忆都发生在那个大院里。

包括奶奶,包括父亲母亲,和自己所有的小小的如意与不如意。

现在想整个七十年代恐怕是中国历史上最疯狂也最平静的时代,各种运动之外,其实是一种难言的安静。如父亲般学识的科研人员整日无所事事,很多人热衷于打家俱,多少年后父亲曾笑那个时代造就了一批上好的木匠;那时他的爱好是绘画、写作、摄影,及给别人打好的家俱“烫花”—用电铬铁在胶合板上烫出各式山水花鸟鱼虫在当时已然是一种时尚。

爸爸的得意之作是一个起舞着的西班牙女郎,神形俱备,可是无人懂得欣赏,一直放在家中的某一角落里,后来就不知去向了。

第一次被爸爸骂是因冒冒失失地闯进屋里告诉父亲有客人来了,结果害他正冲印的一批照片曝光,最惨的一张居然就是我刚刚求他帮我放大的那张,看来凡事都有因有果,不会冤枉任何人。

最伤心的一次是爸爸好心为我剪头,结果难看之极且无法弥补,最后只能剃个男孩头了事。整个冬天我都戴着顶帽子,时时忍受有人猜测我是男孩还是女孩的游戏。

大学时写过一篇小说,叫《七六年的夏天》,只极少数几个同学看过,都说好,又都说像童话。最高的赞誉是童言无忌。

可是记忆中的那个夏天真是发生好多事。先是奶奶离我们而去,然后是地震。那天晚上我站在床上不睡,妈妈说:别蹦了,快睡觉。我说我没蹦。妈妈说就你调皮,姐姐妹妹都睡了。这时爸爸说灯在晃。走廊里已乱成一片。一家人仓皇出逃,姐姐袜子都没穿,在寒风里冻得够呛。

我们住的楼房还是张作霖当将军时盖下的,在那次地震中饱经考验,塌了一小块。

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震,地震的阴影笼罩着全国,不止沈阳。

住了很久的地震棚,过了很久的集体生活,很多人吃住在一起,愁眉不展的是大人,快乐之极的是孩子。

毛泽东逝世,更严重的阴影,一次次到礼堂集会,哀乐整日响在耳边。

花衣裳也不能穿了,哭不出来也要哭,每次都是因周围的人太伤心了才悲从中来,哭个不停,被人赞为懂事。

那一年姐姐该上学了,可是很久都没有接到通知,入学时已是深秋。

那年夏天,隔壁阿姨死在北京,是胃癌,我见过她疼起来痛不欲生的样子,死已被我视为一种解脱。

阿姨是坐飞机走的,她的孩子就每天坐在外面数空中的飞机,猜哪一座上面有她们的妈妈,我也陪着她们。可是我知道阿姨回不来了,我宁愿她就这样消失,也不愿再见她跪在床上很疼很疼的样子。阿姨的追悼会上我是真的哭了。她死在外面,算工伤,孩子每月可以去所里领十八块钱,直到她们长大成人。也算用心良苦。

那个夏天之后,院里又多个疯子,每日念毛主席语录,见人就想批斗。

爸爸画的主席巨幅画像的位置改成了一只坚强有力的拳头,下面是四张漫画般的狰狞面孔,那个夏天之后,我知道了一个词“打倒四人帮”。(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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